第四十一章（1 / 2）

第四十一章

　　凌晨急诊大厅休息区睡满了裹着厚厚羽绒服的陪诊家属，天气冷下来。

　　虽然大厅里有暖气，可是要过夜还是得有件御寒的厚衣或者厚被。

　　急诊室传出快要临盆的女孩崩溃的哭声，还有受不住疼哀嚎的病人。

　　肖战的双腿已经站不稳了重心却不住地往前倒。他被王一博架着进来，看起来也像是要就诊的病人。

　　电梯停了他们的走楼梯上二楼。肖战咬着牙，他浑身酸痛，头也是晕的，每迈出一步腿都在颤抖。

　　“我背你吧！”王一博挡住肖战的路。

　　肖战却摇摇头，要是被王一悯看见就解释不清了。

　　“到了我再把你放下，你现在也走不快不是？”王一博在他面前蹲下，还没等肖战答应手一拦就直接把人背起来向上冲。

　　二楼的手术间只有尽头的一间亮着灯，门口蹲着的人蜷曲在墙角。

　　肖战一瘸一拐地走近了，浓重的血腥味让他险些干呕。

　　王一悯满身的血已经变成了深红色。

　　听见有人走近了她的头才缓缓从膝间抬起来，那种万念俱灰、悲痛欲绝的绝望眼神，让肖战的心悸万分。

　　这是困兽得知生还无望之后的眼神，那是即知结果走向死亡之后想要玉石俱焚的眼神。

　　他被这样的眼神盯着，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。

　　“你……为什么都不接电话？为什么？你说！”

　　她的声音沙哑得破碎，嘶吼着冲上来。

　　肖战虚透了，实在躲不及只能站在原地准备承受王一悯的怒火。王一悯却被王一博挡下来。

　　她的手腕被王一博抓住，近乎癫狂地尖叫着往王椒???????汤一博身上锤。

　　“肖战！你偿命！你把她还给我！肖战！你偿命！”

　　“你发什么疯！”王一博忍无可忍将她一把甩在椅子上：“跟肖战有什么关系？车祸是能预料到的吗？”

　　“就是他……就是他！这都是他安排的！”王一悯指着肖战，像是要戳死对方，她又冲上去。

　　“王一悯！”

　　“嘶……”

　　推搡间她又被王一博给猛地推回长椅，撞在把手上疼得半晌没说出话。

　　王一博一瞬间感觉手被刺痛，抬起手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抓出两道长长的血痕。鲜血涌出，滴答滴答落到苍白锃亮的地砖上乍出三朵红梅。

　　“一博……”

　　肖战忍着被强烈消毒水和血腥味刺激地吐意，被王一悯推搡的头晕目眩。马上就要站不稳。

　　王一博看他脸色不对，赶紧在最后一刻扶住的肖战：“很不舒服吗？是不是这里味道太大了？要不先出去透口气？”

　　满头的虚汗和煞白的脸色，实在有些吓人。

　　肖战只得点头。

　　他们也不敢走远了，在楼梯间将窗子打开。肖战坐在楼梯上缓了片刻才舒服了些。

　　楼道像是一条巨大的扩声筒，王一悯在一头，有时呜咽有时崩溃大哭。像是夜间过马路被车碾掉后腿的小猫，哭声能沿着耳朵和血管钻进人的心里。

　　他们各自等待像是永远等不到结果似的，头上挂着镰刀，绳子要断不断。

　　一阵寒风刮进来，打在肖战身上，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。在这时有了动静，人流跑动夹杂着王一悯撕裂般的哭声。

　　肖战赶紧从台阶上爬起来，腿软险些摔在台阶上幸亏王一博眼疾手快地扶住。

　　他们站在远处，王一悯死死地拖住盖着白布的病床。周围的护士怎么劝说都拦不住一个人绝望之时爆发出来的力量。

　　这样的事他们几乎天天见到，生离死别在这里是最平常的画面。

　　哭哭就好了，活着的人总还是能活下去。

　　结局已定，肖战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去奔走处理收尾。王一博想帮忙，可是肖战推推他非要亲力亲为。

　　那辆车的司机还在抢救。

　　暴雪天气，他们是在下了高速之后，跟一辆夜里赶路的货车相撞。位置偏僻，司机肇事逃逸，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。

　　肖战不敢停下来，现在有事要做他就一直忙碌着。直到把最后的手续办完，他无事可做之后心才乱了。

　　这件事真的与自己无关吗？如果不是他去了紫色，就不会误食春药。

　　王一博就不会去找他，就有机会发现司机的异常。他给肖战的车上装了定位，想必在那辆车上也是一样的。

　　他如果能及时发现异常，人兴许还有救……

　　这件事真的跟他没关系吗？

　　“想什么呢？”王一博走过来。

　　他总能找到肖战。

　　偌大的医院，肖战偷偷地找了一个墙角他都能找到。

　　肖战蹲着把自己窝成一团，不说话。

　　“不是你的错，别瞎想肖战。”

　　王一博站在他的旁边，靠在墙上。金属打火机嗖的一声，点了一根烟。

　　啜泣声细细碎碎的。

　　今夜肖战流了太多眼泪，他以为自己觉得眼泪都流干了，可是泪水是不会流尽的。

　　一支烟毕，王一博也没想好这个时候该怎么安慰肖战，该怎么让肖战相信这一切不是他的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