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：真正的告别（2 / 2）

　　“你好好想想吧，能想通最好，你年龄又不大，未来还有新的生活等着你。”

　　肖战言语里的关切让宋文文微微动容，眼尾一红又说：“可我舍不得这个孩子啊，他来得这么艰难，失去之后，我可能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当妈妈了……”

　　这倒是真的，宋文文怀孕特别艰难，这处境像极了当年的肖佳。

　　想到自己的妈妈，肖战眉眼里多了几分温情，说：“没有一个健全的家庭，孩子未必愿意来到这个世上。”

　　“先走一步看一步吧，我又没做过什么坏事，希望上天能善待我的孩子。”

　　肖战敷衍着笑了一下，笑容里没什么温度。

　　宋文文又说：“以后我可能会离开富宁市，咱们估计是见不上了。”

　　肖战没料到她突然这样说，忙问：“你去哪里？”

　　他突然觉得，宋文文有可能跟肖佳的选择一样，看透了渣男本性，独自带走孩子生活，他跟宋文文相识这么多年，于心不忍。

　　“走到哪里算哪里。”宋文文眉心攒了一下，又展开，看着肖战，再开口时手在包上用力抓了一把，不知道是在紧张什么，她说：“肖战，反正要走了，姐姐跟你说两句交心的话，你的脾气收一收，别那么大的戾气，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　　肖战眼窝发胀，喉间一紧，情不自禁叫了一声：“文姐……”

　　这是进门后，他第一次称呼她。

　　宋文文适时又开口，“比如你爸爸的这件事，你再恨他当年不管你和你妈妈，恨他对你不好，但还是理智一点，不要硬碰，捏造出日记本，性侵这些乱七八糟的，舆论铺天盖地又没有实质证据的事情，虽然能损他颜面，但你脸上也没光啊，对吧？”

　　肖战喉咙里艰难地顺下去一点口水，眼睛又瞥到那只自始至终放在膝盖上，以试图能距离肖战稍近点的包上。

　　“文姐，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。”肖战脸上没有生气，没有笑容，不像以前跟宋文文骂孟家人时的惨烈，更不像他们无数次闲聊的下午茶，平静地像是肖战跟同事在交接工作。

　　“他跟你说的吧？说我那是捏造，你就相信了对吗？为什么相信，因为你相信他对我再不好，即便不是个合格的父亲，也绝对做不出性侵未成年那种事！”

　　宋文文听见肖战的话，知道前面的铺垫功亏一篑，忙又解释，“肖战，你听我说……”

　　“说什么？继续套话，好录下来对吗？”肖战对她保持了一点最起码的情意，没有上手翻她的包。

　　宋文文脸色涨红，支支吾吾，那是被揭穿的心虚。

　　“可惜你错了，你套不到什么话的，因为网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。”

　　宋文文羞愧，可还是有点倔强地看着肖战，包被她挪到了座位上，手指若有若无地轻抚了一下肚子，眉间一抹苦涩散开，问：“逝者已逝，当年她自己都没追究，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？”

　　“我赶尽杀绝？”肖战扯了下嘴角，不知道自己扯出来的那个笑该怎么定义，反正他心里又堵又涩，他扬了一下眉，问：“你怀孕了，这是你盼了许久的孩子，他可能也许了你什么好处，比如结婚等，这也是你盼了许久的结局，为了你肚子里这个孩子，你连良知都不要了吗？”

　　肖战掏烟，并没避讳对面的孕妇，点了夹在指间，要放在唇上时手一抖，没有成功。

　　“我小云姐，她当时十五岁。十五岁的女孩子，刚要迎来人生最美最灿烂的青春，因为孟春这个衣冠禽兽而葬送自己所有的一切。孟春那天晚上欺负了她，还威胁她恐吓她，让她不准说出去，跟她说事情已经这样，就算张扬出去别人看不起的也只有她，还扬言让她全家都不好过！宋小姐能想象吗？她才十五岁……”

　　肖战哽咽难忍，一滴泪落下来，啪嗒浇在那只刚点燃的烟头上，眼皮底下燎起细若游丝的青灰，烟就熄了。

　　当时的肖战并没有意料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宋文文。

　　那个他成年以后，跟他从认识就没断过联系，在他的世界里真正算得上朋友的人。

　　宋文文不像王一博，他们好像也没为彼此做过什么，但朋友之间，哪怕只是毫无营养的抱怨，也足以值得铭记。因为这个人参与过他糟糕的人生，给过他弥足珍贵的安慰和陪伴。

　　从咖啡馆走出来，突然一只鸟从头顶飞过去，在耳边留下几声苍??的叫声，他抬了一下头，那鸟早就过去了，空气里半点飞过的痕迹也没留下。

　　他忽然有点惆怅，又觉得胸臆间抒发不出来的那种感觉，酸溜溜的，像是无病呻吟。

　　——真正的告别没有长亭古道，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，也没有如武侠剧里那样神情冷冽又豪迈万丈地喊一嗓子：今日我们缘尽于此。

　　只是很多年以后，在一个很平常的午后，突然再想起那个人的时候，脑子里只剩下初相识那天，她眯起眼睛笑着说的那句：哎呀，我真是太喜欢你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