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告别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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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告别

  顾春城抱着她,江疏雨脸颊靠在他胸口,感觉整个世界是寂静的,又是晃动的,她在他的怀里,一点点失去知觉,又像是一点点和他凝固在一起。

  意识里恍惚浮现一个词,永恒。

  她伸出手,抓住了那个永恒。

  小镇上的消息,总是传得特别快,陈凤下晚自习,就听见学校里关于这事的传闻。

  路边有人拍到视频,警察和救护车车灯闪烁,单架上躺着晕倒的顾暄城。

  “操,人渣!”陈凤跑进医院,书包带子晃断了也顾不上,一头冲进江疏雨的病房,“姐姐,姐……”

  声音顿住,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,俯身笼在晕倒的江疏雨床前,手里还拿着把剪刀。

  “来人啊,杀人了!杀……”陈凤一声尖叫,张口瞬间,突然被人捂住。

  她挣扎着转头,看到小蒋,还有他身后站着两位人民警察,一瞬瞪大双眼。

  什么情况?

  小蒋缓缓松开她,“警察在这儿总该放心了吧,这里是医院,小点声。”

  陈凤再看向屋内,顾春城手里的剪刀,对着胸前的衣服剪下。她这才看清楚,江疏雨攥着他胸前的纽扣,剪刀声落,他托着她的手,轻轻塞进被子里。

  小心翼翼,十分珍重。

  陈凤当时就在想,前几天江疏雨欲言又止的那个人,该不会就是他吧。

  这长相……看起来的确不太容易放下啊。

  顾春城从房间里出来,面上的镇静遮不住眼底的疲色,他对着两位警察点头,视线在她身上停下一秒,带着审视。

  “你和江疏雨什么关系?”

  陈凤想要粉饰下再答,但在他透彻的眼神里,毅然选择了坦诚,“雇佣关系,她雇我当导游去爬山。”

  精明的人,遇到比自己更精明的,只能选择真诚。因为,不论什么小心思,都会变得多余。

  真诚是有效的,顾春城没再多问,对小蒋说:“照顾好她。”

  小蒋:“好的,顾董。”

  小蒋说完,陈凤立马重复,“好的,顾董。”

  顾春城没什么反应,跟着两位警察下楼去了,小蒋则意外地看着穿校服的她,这么恭敬,将来是打算抢饭碗吗?

  陈凤心里清楚,这个上位者,有能力,有气度,是她要争取的资源。

  还有一点,算是玄学吧。

  她看到他,就想汇报工作!

  江疏雨没有昏睡多久,还好吸入得少,就恢复了一些听觉。

  门开着,她听见陈凤在套小蒋的话。

  “那我姐算是顾董的白月光了?”

  “她俩什么时候开始的,顾董这些年就没谈过别的?”

  “顾董还真是个情种啊,该不会是姓爱新觉罗的吧。”

  小蒋收口如瓶,听到这句,有些不懂,“爱新觉罗?”

  陈凤一笑,“爱新觉罗家出情种啊,你看皇太极跟海兰珠,多尔衮对孝庄,顺治和董鄂妃,康熙跟赫舍里,乾隆对富察皇后……”

  她在门外接连不断地说着,守口如瓶的小蒋,竟也在反驳中,透露出一些信息。

  比如,顾春城这些年,的确没跟别的女生谈过。

  竟然……这么执着。

  心里涌起一阵酸涩的暖流,难怪林野说他傻,这么聪明的一个人,唯独在感情上,这么看不开。

  门外有医护人员过来,交代了一些事,大意是明天早上抽血检查,没事的话,就可以出院了。

  过了一会儿,楼梯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,心灵感应似的,她的心里一动。

  “你们回去吧。”顾春城声音很哑,透着疲惫。

 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个小镇,就算是芳芳给他发的定位,也不可能一瞬间到达。

  他是来找自己的吗,他不是要和乔薇薇在一起吗?

  陈凤和小蒋离开,她听见顾春城进了房间,关上了门。

  医院里的杂音,隔绝在外。

  病房里一瞬安静。

  她想睁眼,试了一下,不行。

  灵魂像是被封进一个单向的盒子里,什么都做不了。

  顾春城挪动凳子,坐在她的床头,然后就没了动静。她躺在那儿,只能听见他缓沉的呼吸,还有自己的心跳。

  衣料擦着床单,声音窸窣,他动了,胳膊压着床垫,微微下陷。

  脸颊上,是他扑落的鼻息,温热的,一股一股的,顺着毛孔蔓延。

  他现在离自己有多近,几厘米,几毫米?

  心跳陡然加快,她闻到顾春城身上特有的味道,呼吸一滞,悬在那里。

 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,或许,是一个吻。

  顾春城指尖勾起床边悬落的发丝,如水的月光下,静静地看着,然后低头,贴上眉心。

  差一点,差一点。

  跟警察聊完,知道顾暄城的所作所为,他的心都要碎掉。

  十年前,她躺在苍白的病床上,对万芳芳说,自己差点死掉。

  今晚,隔着破碎的车窗,他又一次看到江疏雨的瞳孔,渐渐没了光。

  他疯狂地砸着车窗,砖头切进肉里,也没有知觉,直到拉开车门,救出江疏雨。

  现在坐在她的床头,他终于理解了她,理解了《寒山色》剧本里,女主为什么要在最后时刻,放弃那份感情,明明,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碍他们。

  真正的阻碍在心里。

  在感情里受伤过深的人,是不敢再贸然触碰感情的。爱得越深,伤得越深。

  是的,他现在终于确定江疏雨是爱自己的,很爱很爱的那种。可是,没有用,硬逼着她,就是伤害她,他应该尊重她的意愿,选择放手。

  “对不起。”顾春城哑得几乎发不出声,“以后,你不用再怕了。”

  他捻着她的发尾,沉沉地垂下头来。

  江疏雨心里一阵激痛,病房里,老旧空调嗡嗡地响着,她听到顾春城说:“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。”

  颤抖的声音里,落下一个吻———在她的发梢。

  “不要!”

  她想要喊出来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她想道歉,想说对不起,告诉他,是自己错了,一直以来,都不是他的问题,是她自己不够勇敢,畏首畏尾。

  她不应在追求安全的路上,回避想要的生活和幸福。

 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,她想告诉他,她想要他,非常非常想。

  僵硬的喉咙,微微动了下,黑暗里,只有眼梢的泪隐隐滑过。顾春城爬在她的床头,他是真的累了,先是连轴转的公司业务,然后是熬夜看她的作品,昼夜不停地赶路,赶到后就是砸车窗,安排医生、沟通警察,情绪一直绷到最紧,身体也到了极限。

 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,沉沉睡去。

  江疏雨在沸腾的情绪里挣动,最后,挣累了,停下来,也就冷静下来。

  她这是在干什么?

  不自觉地自嘲。

  前几天,选择离开的人是她,现在顾春城要和乔家联姻了,她反过来横叉一脚,这又算什么?

  乔薇薇可以帮顾春城坐稳董事长之位,而她又能做什么?

  她什么也做不了。

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窗外月光清淡,顾春城枕着胳膊,另一只手松松地搭在脑后。

  就好像,初中的那个课间,教室里打闹声混乱,而他静静地睡着。

  带着些脆弱和孤独。

  又好像,高中的那个寒假,他们在静水苑写作业,写累了,亦是这样。

  当时只道是寻常,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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